王小帅执导的最新作品《友谊地久天长》将于3月22日上映。有网友表示,《天长地久》在中国的上映版本相比柏林电影节版本有所删减,比如王丽云夫妇流产后被判定计生先进上台领奖的情节就被删减。对此,新京报记者在现场询问了导演王小帅。没等记者说完,王小帅直接打断了问题:“这部电影是根据你在电影院看到的东西改编的。不要讲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。”
这部电影入围了第69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,获得了两个熊。影片男主角王景春和咏梅分别获得更佳男主角,打破了中国电影在欧洲三大电影节的获奖纪录。影片时长三小时,时间跨度三十多年,两个家庭的悲剧嵌入时代和社会。“在个人与社会之间,在人性与伪人性之间,我们每个人都会被卷入其中,向社会表达诉求,独立应对社会压力。”
家庭、生活、时代如何影响电影创作,电影如何融入生活,如何展现时代?3月17日晚,作家马未都在小刀书店与《友谊地久天长》的导演王小帅和编剧梅进行了一次对话,试图回答这些问题。
3月17日晚,作家马未都在小刀书店与《友谊地久天长》导演王小帅、编剧梅进行了一场对话。
血缘与人性的复杂纠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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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友谊地久天长)
其实它展现的是一个时代,这个时代的变化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。它表达了一种介于人性和伪人性之间的观念。马未都解释说,伪人性是指一个人在真实人性的基础上建造一个假身体,并做出虚假的行为和情感表达。他说:“很多伪人性都是因为当时的社会文化制度和条件。”他举例说,当一个通常是你哥哥的友好的人在台上代表一个立场发言时,他可能会突然表现出一种与他生活不同的状态,然后他的伪人性就会占上风。《天长地久》中的计划生育主任李海燕与主角王丽云一家是密友。然而,由于他的立场,他强迫王丽云堕胎,这是伪人道的一面。这种伪人性是“社会层面赋予他的人性的另一种表现。”
马未都说,无论什么文化或种族,家庭都是社会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。家庭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是亲情,《友谊地久天长》表现了人与人之间的亲情。我们每个人在家庭关系中都面临着情绪的输出和输入。输出是你的表达,输入是你的接受。这些输入和输出很难用语言来表达。《友谊地久天长》是关于两个小家庭的故事。这两个家庭是如何表达感情的?他认为保持外向和内向情感之间的联系非常重要。“不管这些情绪的表达是激烈的还是温和的,其实都是一回事,都是关于情绪的连接。”比如,当丈夫在输出激烈愤怒的情绪时,妻子却在旁边哼着歌,这种情绪的连接就失去了平衡。
电影《友谊地久天长》海报。
但人类的情感是复杂的,其中有一种特殊的联系,那就是夫妻之间的联系,这种联系不是靠血缘维系的。“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结合起来,生出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,这是人类伦理最复杂的一面。”
《友谊地久天长》实际上探索了这种复杂的伦理关系。和刘失去了他们的儿子,并通过“刘星”,谁看起来很像自己的儿子,这产生了非常复杂的情感表达三人。在这种情况下,血缘关系与人性之间的复杂张力就出现了。
马未都说,他看到一则新闻,一位父亲在他的孩子快18岁时做了DNA测试,因为他的儿子长得不像自己,经过邻居的反复讨论。结果显示孩子不是自己的,于是出现了伦理上的两难。他应该 *** 医院找回自己的孩子还是继续抚养?“在血缘和人性之间,我们都希望人性战胜血缘之间的纠葛,但这很难。
(因为)
强大的文化背景,尤其是中国人对血缘的认知。“《友谊地久天长》有类似问题的讨论,其中血缘占了上风,这也是中国人典型的人文背景造成的。
何宇电影《有其父必有其子》海报。
然而,在《天长地久》中,王丽云和他的养子之间的纠葛并没有占据太多篇幅。王小帅解释说,天长地久的重点不是讨论养子和血缘关系,而是整个时间和生命的跨度。“我觉得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劝大家先活下去。不要像一个不满足,一个得不到的人。
(不能活了)
。只有活很多东西才能过得去,不考虑血缘关系什么的。"
王小帅:中国应该更直接地面对悲剧。
王小帅出生于1966年,生长在贵州,经历了中国社会的巨变。他觉得中国人的心理和观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他讲道,我小时候我妈单位有个很小的房子,一家四口住在里面。“一间小屋应该把床叠起来。那时候我也没想过他们这么小的时候父母是怎么过日子的。”让他印象特别深刻,甚至让他回想起来都觉得“神奇”的是,整个单元楼没有厕所,所以每家每户都在屋里放痰盂做厕所。晚上醒来,他经常听到父母上厕所的声音。痰盂,他家做的煤球,这些味道和东西是他成长的重要记忆。
在他儿子那一代,他对这些经历非常疏远。王小帅回忆说,儿子十岁左右的时候,他带着儿子回农村,看到几个农村孩子在地里生火,烧茅草和树枝。儿子看到了,就问这是什么。我的儿子在北京和纽约长大,他把火理解为煤气炉里的气体。他不知道什么是火。“这种时刻让我觉得社会变迁对人的心理影响真的很大。”
王小帅认为,现代社会长大后需要中下层的烟火。“我愿意到角落里去,接触这种东西。我觉得这种东西要是没了,我们的生活就真的太干净了。”他说,如果整个社会中同质的、娱乐性的东西变成了独特的东西,其实是伤害人的。“比如悲剧,悲喜剧,或者不悲不喜,或者心底的那种揪心和难过的东西都没有了。我们害怕痛苦和悲剧。看来现实很残酷,娱乐完了。那种心理就是麻醉自己。这个东西其实是我最担心的。看悲剧。我觉得特别治愈。比如你看看这个人这么苦,比我还苦,你就好受了。你会如释重负。所以不要害怕,不要回避。相反,我们的国家应该更直接地讨论和面对悲剧。”
马未都说,电影《友谊地久天长》“展示了一种非常强烈的中国最普通、更低级的烟火。”他还说,人生需要经历风风雨雨,看电影也需要体会悲剧和悲喜剧的力量。
三线建设专用综合体
在王小帅的成长经历中,“三线建设”也是他经历的一个特殊的历史事件。自1964年以来,中国在内陆省份进行了大规模的国防、科技、工业、电力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,以备战争和饥荒。数百万工人、干部、知识分子等。从北京、上海、东三省等地转战西南、西北进行三线建设。很多家庭搬到已婚有孩子的地方,户口也落到了那些城市。
王小帅只有5个月大的时候就随父母来到贵阳,在那里一直长大到13岁。他的父亲是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,但他辞去了工作,去了贵阳,以避免与妻子和儿子分开。“从那以后,他就和他的事业无关了。他的人生就像一部电影,一个小小的改变,一个大局的改变,他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,直到他去世。”
80年代后,大量三线企业倒闭、关停。因为企业改制,很多人想回到户籍所在地,但这是相当困难的。这些人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无根群体,既不能完全融入当地,也不能回到祖籍。
目睹这一切的王小帅看到这些群体被遗忘了。没有人知道,也没有人说:“他们的待遇很低。我们厂的退休工人每月领1100元。一个月1100还不错,有的打工的有时候一个月也就八九百块钱。”他希望记录下这些事情。“我没有别的态度,我只是说我经历过,我想留给他们告诉大家。所以《青红》是之一部电影。我从2003年市场化开始就一直有这个梦想,我想去做,去记录。”
王小帅电影《青红》海报讲述三线建设二代的故事。
王小帅除了对三线城市有着特殊的情结之外,他希望有电影来记录这些人的生活和变化,也希望拍摄一些像《天长地久》这样讲述细腻的家庭和家庭关系的电影。他认为中国电影缺乏有血有肉的亲情和亲情的表达。他宣扬,在模范时代,电影中的人物没有配偶,家庭和亲情的观念是笼统的,融入了集体社会和国家的观念。现在的电影也是缺少细腻,充满细节。在外部变化和人们内在观念、情感秉性发生巨大变化的当下,电影除了作为科技电影之外,更需要细腻的电影来保证整个电影产业和整个电影市场向前发展。“这种电影一方面是记录,另一方面是情感留存,还有作者的态度。这些都是促使我一直拍这类电影的最基本的问题。”
马未都甚至更加直言不讳。现在的电影可以分为两类,一类叫电影,一类叫科技电影。科技不太考虑情绪的表达。“它考虑的是科技水平。比如它希望三分钟内一定要有爆发点,两分钟就要被激发出来。所以你经常喜欢看科技大片,但是出去之后就忘了,一两个小时就乐在其中了。”他认为中国人应该沉下心来,以平静的心态去看电影,看看书。作为一个曾经的文学编辑,他觉得“没有一个非常细腻的文学表达和训练,会是你一生的缺憾。所以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应该多看看文学滋养的是什么。可以丰富你的生活,让生活不那么枯燥。”
《友谊地久天长》为什么采用非线性叙事结构?
现场也有观众提问,电影为什么采用不断闪回的过渡模式,剧本创作之初是否采用了这样的结构。对此,编剧梅回答说,因为电影时间跨度很长,所以一开始就按时间顺序写了,从
(上个世纪)
一直写到现在是80年代。"最后,导演对这个结构进行了调整."
王小帅说,一开始他很有野心,觉得只要有能力,就要把整个中国的变化在电影里铺开。“但当我拿着它去拍摄时,我发现这是一个完全疯狂的想法。”因为时代的变化,需要大量的布景,但是他们的经费不足。他说,起初他与当地 *** 谈判,希望获得资金支持或行政帮助。他们在那个城市发现了一个保存相对完好的红色建筑街区,然后勘察了一下,打算搬到那里去取景。“原本打算是。
(2017)
我们将于5月1日开始破土动工,所以我们会完成这项工作。但是我还是不行,因为钱数太大,所以我就蒙了。"
之后,王小帅和编剧梅商量调整结构。“把我的角色的故事、遭遇、悲剧放在剧本里,我会按照时间剪出来。”
王小帅说,现在拍电影有很多唐宋时期的基地,但是五、六十、七十年代的房子和风景都没有保留下来,没有这样的基地。他们当时设想,当地基地建成后,里面可以开真正的餐厅、食堂,周边的退休老工人也可以进去做小生意。游客也可以在过去的食堂里吃东西,玩得开心,然后其他人可以在那个基地里拍摄。但“没有实现,只能是把这些片段留在电影里”。
作者新京报记者吴欣;实习记者聂莉苹
编辑安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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